The “tight not touching” style“緊挨著但不觸碰”的風格

1960年代，照排技術讓字型可以排得更緊，設計師 Herb Lubalin 和 Tom Carnase 藉此打造了“緊密但不相連”的風格。今天，可變字型 讓這種設計更容易實現。

Letter spacing:linear scaling vs. optical scalinglink 字間距:線性縮放與光學縮放

線性縮放：字形只是簡單放大或縮小，不考慮人眼的視覺感知。
光學縮放：根據視覺特性最佳化字型，確保不同大小下的可讀性。

光學縮放的調整方式：

小字號：字形加寬、x高度增大、字內空白擴大、筆畫變粗、對比度降低、細節簡化。
大字號：字形變窄、x高度減小、字內空白縮小、筆畫變細、對比度增加、細節更突出。
字距也是關鍵：小字號字距要寬，防止擁擠；大字號字距要緊，保持單詞連貫。

根據 Size-Specific Adjustments to Type Designs（2014），在最小字號的活字設計中，可以明顯看到字形變寬、筆畫加粗、對比度降低，細節被簡化。

如今，線性縮放（linear scaling）成為主流，而光學縮放（optical scaling）較少使用。但隨著螢幕排版對字型靈活性的需求增加，這種趨勢正在發生變化。

Hand punchcuttinglink 手工沖模時代的字型縮放

從15世紀到19世紀中期，印刷活字的製造基本依賴於手工沖模：

• 衝子（punch）：工匠用鋼材手工雕刻出字型字形。

• 母版（matrix）：衝子被壓入較軟的金屬（如銅），形成字型母版。

• 鑄字（casting）：母版被修正後，放入可調模具中。

• 鑄造金屬活字：將熔化的鉛、錫和銻合金倒入模具，冷卻後形成單個金屬活字。

每個字號的字母都是單獨雕刻的，不存在縮放調整。工匠憑直覺調整字形，使其適應不同尺寸，而非機械地放大或縮小字母。

Machine punchcuttinglink 從手工雕刻到機械沖模

19世紀末，Benton 發明了 縮放儀，使字型可以從單一母版機械複製，取代了傳統的手工雕刻方式。在手工雕刻時代，每種字號都是單獨製作的，沖模師憑經驗調整字型細節。但在機械沖模時代，不同字號可從同一個母版縮放，保持設計一致性，但如果不做額外調整，光學補償 就會丟失。

為了平衡統一性與光學補償，製造商通常每兩三種字號使用一個母版，而不是全尺寸共享同一設計，以確保視覺比例更加自然。

Steam-powered algorithmslink 蒸汽時代的“演算法”：Benton 的光學縮放系統

Benton 透過同一母版+雕刻調整 實現光學縮放，雕刻因子表規定了如何擴充套件、壓縮、加細或加粗字型，使不同字號的視覺效果更協調。

雖然 Benton 的原始資料已遺失，但 Google Fonts 工程師 Raph Levien 認為，這一技術可透過歷史文獻重建。Benton 的雕刻機本質上是“類比計算機”，內建了變形縮放和筆畫偏移等光學調整演算法，甚至可能比今天的數字字型更精準。

Photo-typesettinglink 照排時代：從金屬活字到攝影排版

20 世紀中期，印刷業從鉛字排版（hot type） 過渡到 膠印（offset lithography），照排技術由此誕生，用攝影膠片替代傳統金屬活字。照排機的工作原理是透過光線透射字母膠片，再曝光到感光紙，形成可印刷的文字。

製造商的兩種選擇：

Alphatype 堅持每個字號使用單獨的攝影母版，延續金屬活字的精細設計。
其他公司選擇用鏡頭縮放一個母版生成所有字號，提升效率，但犧牲了光學補償。
最終，鏡頭縮放法 更受歡迎，因為它減少了使用者的字型儲存成本，使印刷流程更加簡化。

Digital fontslink 從單一光學尺寸到智慧縮放

早期數字排版曾嘗試光學縮放，如Digiset 採用多個母版，Apple Macintosh 點陣圖字型 需要為每個字號單獨繪製。

但大多數數字字型只有一個光學尺寸，依靠 PostScript 的線性縮放。Walter Tracy 指出，這不可避免地影響字型質量，並預測未來電子排版系統應能自動調整字型的筆畫和間距，以適應不同字號。

Adobe Multiple Masterslink 早期可變字型技術

1991 年，Adobe 推出 Multiple Master（MM）字型格式，讓使用者可手動調整光學縮放，恢復了金屬活字時代的排版靈活性。

MM 字型提供設計軸（design axes）：

粗細（Weight）：light → black
寬度（Width）：condensed → extended
光學尺寸（Optical size）：6 pt → 72 pt
使用者可調整這些引數生成定製字型，如 Minion MM 可生成上千種變體。此外，MM 採用非線性插值，確保小字號調整更明顯，大字號變化更平滑，最佳化排版效果。

MM 字型難用，很多Adobe使用者都覺得麻煩。由於缺乏軟體支援，使用者必須手動生成字型變體，導致硬碟上充滿混亂的字型檔案，最終大多數人只用官方預設變體。

1999 年，Adobe 停止開發 MM 字型。但插值技術仍在字型設計中發揮作用，直到 OpenType 1.8 推出了可變字型（Variable Fonts），讓使用者可以自由調整字型變體，徹底改變了數字排版。

Letter spacing before photo-typelink 金屬活字的字距調整

在 1845 年前，印刷字型是手工雕刻的，每個字母都要單獨雕刻衝子 → 壓制母版 → 鑄造成鉛字，並手動調整字母間距。

字母之間的間距（側邊距） 由工匠手工修正，影響字型的整體美觀。
部分字母（如 f 和 j）可以伸出字型塊，形成懸挑（kerning），但 Linotype 機器無法支援懸挑。

字距調整方法：

✓ 增加字距：插入金屬墊片即可。
× 減少字距：必須刻掉金屬（mortising），通常用於大寫字母組合（如 TA、VA、YA），但因成本高昂，較少使用。

"Tight Not Touching" 緊密不接觸

照排技術突破了金屬活字間距限制，讓設計師能自由緊縮字距，甚至實現字母相觸或重疊。設計師通常向排版服務商下單。流行的"緊密不接觸"（TNT）標準指字距最小化但字母不相觸。1983年一家照排服務提供五種間距選項：相觸、選擇性相觸緊湊、緊密不接觸、正常和電視字幕間距。

TNT風格雖與1960-70年代照排技術興起相關，但Paul Shaw指出Herb Lubalin早在1950年代就用刀片修整樣張實現緊湊間距。Photo Typositor等視覺化排字機的出現使該風格流行，操作者可透過取景器精確定位每個字母。

到1970年代，緊湊間距風格盛行，1980年Allan Haley警告"緊湊並非總是正確的"，需要"敏感且訓練有素的眼光"，許多字型"不適合緊湊排版"。Hermann Zapf直言"字母幾乎相吻，太近了，不易閱讀"。

"Tight not touching"TNT風格的現代應用

我們可以透過組合大字號與減小字距來在網頁上重現60-70年代的"緊密不接觸"美學。緊湊間距在標題中效果出色，但在小號連續閱讀文字中應避免負字距。

如今，可變字型能自動將光學尺寸對映到字號。例如，從iOS 14開始，蘋果提供的San Francisco和New York可變字型將文字和顯示等不同光學尺寸融合為單一連續設計。這種應用讓每個字形能根據定義的字號對映間距、結構和對比度屬性。InDesign自v16.2.1起支援光學尺寸到字號的對映。